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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娘的捨得
文／黃振裕
在我八歲時的除夕清晨，家門前的籬笆外佇立著一個佝僂的身影，那是常偎在雜貨店旁喝著阿娘買的豆漿的老婆婆！阿娘捧著兩塊巴掌大的年糕出來了，輕輕的放進婆婆的手提袋裡，滿臉笑容說：「來！這給你過年吃。」婆婆離去了，我微笑著回應阿娘的笑容。其實，我正惱著能不能有件新衣，可別再穿那件傳了好幾手，還縫補過的舊夾克過新年哪！
過完年，大人都上工了，就我一個娃兒在家時，婆婆又出現了！深藍色的包巾裹著消瘦的臉頰，在竹籬前徘徊著。我出門告訴她：「阮阿娘去田裡，沒在呢！」知道她是要些什麼的，可是我沒什麼東西可給人。「你稍等咧！」忽然，我的腦袋閃過一個念頭，就直奔到阿娘的衣櫃前，踮起腳，撥開壓著零錢的厚衣，抽了三張橙紅的十元紙鈔，來到竹籬前，學著阿娘笑笑的、輕輕的遞給她。婆婆什麼話也沒說，顫抖的雙手把紙鈔捲了捲，紮進腰間的口袋裡，便踩著蹣跚的步伐離去，留下滿懷忐忑的我！
拿錢呢！會挨罵嗎？阿娘也會給她東西，應該不會吧？一整天，我就這樣反覆的擔心又安慰著自己，直到阿娘回到家。她知道事情的經過後，開懷的說：「不要緊！咱卡有就要分給卡無的人。」
二十多年過去了，「卡有就要分給卡無的人」這句無私與仁慈的話，一直深植我心，不論在教學、與人的相處上，只要自己有一點點的「有」，我都願意用阿娘當年的微笑，和人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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